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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二章坠落的边缘  (第3/3页)
肩头湿了一小片。她坐下来兀自梳着头,脸庞依然紧致剔透,嘴唇失了红润,淡淡的青紫。    这一天蔡满心请了假,从衣柜里找出最厚的毛衣和外套,又扯了一条长围巾在脖颈上绕了几圈。她在楼下的信箱里发现了奥利弗寄来的明信片,是阿尔卑斯山山麓的宁静小镇,倚着白雪覆盖的山坡,火车驶过蜿蜒的铁轨。他在上面写着,Wishyouwerehere。    她翻过来看了两眼,又塞回到信箱中。    在那个熟悉的地铁站里,她沉默地站在乐手旁,听他用暗哑的嗓音竭力地唱着DustIntheWind。    我阖上双眼,那一刻转瞬即逝;所有旧日梦想,不过是风中尘埃。    同一首老歌,像水滴溶入无尽大海;我们碎身如齑粉,不过是风中尘埃。    “嗨,又看到你了。”他停下来,打了个招呼“今天不需要工作?”    她摇摇头:“给自己放假。”    “这就对了。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就不去上班了。”他笑了笑“现在也足够糊口。但我是自己的老板,我喜欢在地铁站弹吉他,这是我的舞台。”    “你弹得很好呢。”    “我以前在乐团里弹古典吉他,我很喜欢西班牙风格的。”他拿起琴来拨了一小段弗拉明戈的旋律“不过后来东欧局势剧变,我也没了工作,就到这边来做软件。”    “但那并不是你喜欢的吧。”蔡满心问。    他点点头“你也很喜欢吉他吧?要不要试试看?”    蔡满心摆手:“我一点都不会弹。”    她想了想,问:“可以为我弹一首歌么?”    “没问题,你想听什么?”    “Dia摸ndsandRust。”    “好啊。”    蔡满心和着琴声,和他一同唱起来。    我看见你伫立的身影,身边落叶飞旋,发上覆着白雪    我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烟    你说你不是念旧的人,你总擅长说些晦涩不明的句子。    而我现在需要一些晦涩,因为一切过往太过于清晰。    是的,我依然深爱着你。    如果你曾带给我钻石与铁锈,我早已为它们付出代价。    她在不到一个月内,第二次飞赴加州。虽然圣诞假期将至,但何洛手边的实验不能停,于是叫堂弟何天纬开车去机场接她。    这一日是周五,傍晚路上颇为拥堵,何天纬到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了半个小时。他来到和蔡满心约好的大门前,四下张望,没看到她的身影。这里不允许长时间停车,后面的车已经排上来,他有些急躁,掏出手机来。刚响了两声,就看见盘坐在墙边的小小身影扬了扬手。    何天纬险些没认出蔡满心来。她穿着深色牛仔裤,一件单薄的米色套头衫,身形瘦弱,倚在玻璃墙外,像一个娇小的孩子。脸上干干净净,没有上次艳丽的妆容,看起来单纯而又憔悴。    何天纬接过她的行李:“就带了这么一个小包?没有厚衣服,你不冷么?”    她浅浅一笑:“我没想到加州的气温也这么低呢。”    “冬天很难说,这几日的确降温了。”何天纬打开车门“但平时肯定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暖和,那要去夏威夷之类的热带岛屿才可以。”    蔡满心见到何洛,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她,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    在之后的几天,何洛将手头的事情拜托给实验室的同学,索性又停掉了一部分实验,陪着蔡满心四处游玩。何天纬带他们来到金门大桥,海面上雾气茫茫。    “来到这里自杀的人很多的。”他指着海面说“据说有的人本来只是来观光,看着看着就跳下去了;更别说本身心理脆弱,有厌世倾向的人。”    “乱讲。”何洛瞪他。    “这是真的!”何天纬指天发誓“从1937年建好至今,这里已经发生了一千多起自杀事件。这里这么高,跳下去不在礁石上拍的粉身碎骨,也会因为巨大的冲力晕过去。有些遇难者是几天之后在很远的海面上找到的。”    “你还越说越来劲了。”何洛在堂弟头上拍了一下。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蔡满心怅然微笑“我们一起去泪岛的时候,他讲过,内陆来的人,到了这样无路可走,只有茫茫大海的地方,很容易悲观弃世。当时我还很得意,说,怎么会,海那边还有更大的天地啊!他说,天地很大,可去的地方不多。”    “本来就有很大的天地。”何洛说“只要你向前走,就比停到原地要好。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不愉快,就让自己低迷下去。”    “放心,我从来没有轻生的念头。”蔡满心把着栏杆,身体探伸向外海“我只是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代价。”    “我打算从这里直接回国,新年后呆几天再回来。”她强自笑笑“很想回家看看呢,在爸妈面前当个小孩子。”    何洛点头:“让mama好好疼疼你。而且你现在这样回去华盛顿,我也不放心。”    在去机场的路上,何洛将蔡满心紧紧抱在怀里,两个人在入闸口一再地拥抱。    “我没想到,自己的生活会如此不堪,简直像做了一场噩梦。”蔡满心低喃道“到此为止了,我不想自己变成自己都讨厌的样子。”    “在我心里,你还是那个自信单纯的你。”何洛拍着她的背“我相信,你会从这段阴影里走出来。”    蔡满心点头:“我会的。对这个人我没什么可放不开的了,我彻底死心了。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记忆,nomatterhe’sofferingdia摸ndsandrust,I’vealreadypaid。”    Dustinthewind,allweareisjustdustinthewind。    她此时并不知道,所有的一切,在某一个昨天已经碎裂成齑粉,如风中的尘埃。    事实比她所知的更为残酷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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