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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六章  (第4/4页)
斤秤出去,但其中一张放错了场地,即时身价百倍,贵不可言。    可见这不是画的问题,任何模糊不清的作品只要加以吹嘘,故弄玄虚,作一副高不可攀、神秘莫测的样子,都可以造成一时的轰动。在一段短时间内蒙骗一小撮人,实在并非难事。    这样子算下来,黑猩猩给包装一下,也可以开画展。    没有什么好兴奋的。    是以文勤勤嘴角那一丝冷冷的嘲弄之笑意竟是真的了。    展览曲终人散,她抱着杨光那张画回家。    檀中恕与手下召开事后研究会,问得很简单,只得一个问题:“文勤勤如何?”    大家看着张怀德,她先发言:“非常好,完全知道她与画廊相扶相助,一点没有自以为是,丝毫不见骄矜,我当初对她略有偏见,是眼光偏差,现在证明在工作上面,她非常成熟。”    宣传主任说:“极易相处,真诚对待同事,伸缩力强。”    “聪明、好学、能吃苦,情绪低落仍肯持续。”这是形象顾问“我想大家都看到一点:她实在长得美。”    檀中恕牵牵嘴角,有点凄酸意味。    饼片刻他说:“但是她的确相当任性。”    张怀德说:“她毕竟是干艺术的,不羁在所难免。”    “计划可行?”    “可行。”    没有异议。    檀中恕说:“不过一个画家,最主要还是作画,没有作品,即时死亡。”    营业部代表笑了“我们不会放过她的。”    檀中恕轻声说:“筹备下半年度去巴黎展览。散会。”    张怀德说“看样子文勤勤要痛下苦功。”    檀中恕没有回答,他看着对面墙上挂的那幅石榴图,过了一会儿,同事都走光了,他用手捂住脸,许久许久没有放开手,像是不再有力气以面目示人的样子。    张怀德折回来,轻轻敲敲门,他才放开手。    他轻声问:“怎么办?”    张怀德温柔地答:“照指示办事。”    “她快要离我而去了。”    “不会的,她最近吃了中葯已经好得多。”    檀中恕不语,张怀德看到他眼中绝望之意,心中恻然。    饼半晌她说:“勤勤问我请一星期假,我准了她。”    “那顽童!”声音里已经有太多的纵容爱怜温情。    勤勤可是一刻也没停,约了杨光往资料图书馆找新闻。    杨光叫救命。    “小姐,我每天有固定的工作量,按件收取酬劳,手停口停。你饶了我好不好,一次两次不要紧,三日两头召我下午三时出来,深夜十二时才放人,我们干脆结婚也罢。”    勤勤鄙视他“你这种人,为朋友出一点点力气,呼天抢地,改明儿碰到命中煞星,还不是乖乖地跪在那里奉献一切,现在对牢我就装个死相。”    “随便你怎么骂我,只要肯放我走,在所不计。”    但是勤勤还是羁留着他,因为一个人两只眼做不了那许多。    第四天,他们找到了要找的新闻。    一九六六年四月:文艺报名廊版专题:齐颖勇卧病,齐氏画廊业务转交齐夫人廖怡女士。    勤勤猛地自椅子上跳起来,杨光吃一惊,瞪着她。    勤勤即时明白了。    她按停了荧幕上的缩微底片。    文太太闲谈不说人非,这就是她不愿意提的细节。    齐颖勇同廖女士婚后十年左右,便因病将整盘生意交予年轻的妻子,他于翌年逝世,她承继了生意。檀中恕曾说,他有位姓廖的伙伴。    勤勤站起来,檀氏逸名的大老板是廖女士不是廖先生。    大家一定疑心檀氏夺齐颖勇的财业,才不肯透露消息。    勤勤都弄清楚了。    原来檀氏是这样崛起的,说得粗俗一点,他财色兼收。    当年风气保守,人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可想而知,他当然难以在这个圈子立足。    勤勤伸手关掉荧幕“我们走吧。”    杨光问:“怎么,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?”    勤勤点点头:“找到了。”    “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?”    “将来慢慢说与你知。”    “你看你这个人,所有鬼祟集于一身,既然有所保留,就不要参予我在事内,苦苦哀求我加入,又怕我泄露机密,既要靠我,又不信我,既要用我,却又忌我,却是何苦来哉。”    “杨光,说那么多话,你累还是不累。”勤勤回敬。    “我看见你就累,一个画家不画画,无头苍蝇似乱钻。”    勤勤悲哀了。    “可恨世上还有杨光这样的人,动不动飨她以真理。”    再不动手画画,就来不及了。    手头上所有旧作皆已沽清,没有新作,真是死路一条。    “回去构思吧,”杨光劝道“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是看得见的,天天运动,便成为运动员,天天上班,成为白领,满街逛的人一辈子不会成为画家,后台再坚也不管用。”    勤勤苦闷地说:“我整个脑袋似被石块塞住,什么都挤不出来。”    “用锤子敲呀。”杨光讽刺地建议。    勤勤并不生气“你呢,杨光,你创作时,痛苦抑或快乐?”    杨光站在街口说:“我们在此分手吧。”    “你还没有回答我。”    “创作的感觉?我只觉得心中的颜色源源不绝要借手中画笔倾吐出来,流鬯舒畅,取之不竭,是好是歹,画了再说。”    勤勤这才气了“杨光,我恨你,我妒忌你,我讨厌你。”    “这是我的错吗?”杨光微微笑。    “上帝太过偏怜你。”勤勤抓住他上衣的领子摇他。    “但是有什么用,我的画,连名都不能署,而你,你却被捧至天上,与明星争辉。”    勤勤悻悻说:“再见。”    杨光笑了,向她挥挥手。    说有石头塞住脑袋,还是很差的比喻,假后勤勤发觉她不敢下床,因为一醒来便要开始工作。    她尝试多种技巧,没有一种生效,檀氏捧大了文勤勤的头,却没有给她灌注同级大的才华。    勤勤捧着头掩住脸痛哭失声。    杨光说:“来与我一起工作。”    “杨光,我怎么越来越笨,一点神采都画不出来。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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