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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九章  (第1/5页)
    第二十九章    夜国。    辉宸宫,御书房。    百里南执笔于御案前,批阅今日早朝呈上折子时,积福启禀的声音隔着山水屏风传来:    “回禀君上,凤夫人的行仗即将启程。”    只是简单的启禀声,却让百里南握着紫毫的手,滞了一滞,悬于明黄的折子上。    她,终是要去了。    这三个月来,在除夕临近时,后宫,传出自凤夫人小产后,唯一的喜讯。    丽良媛喜怀龙嗣,亦因此,被晋以婉仪之位。    正是这一道喜讯,不再让整座夜宫笼罩在自夜帝百里南登基三载来,无所出的清冷局面。    而,与此同时,凤夫人另得了一旨圣恩,得允返回巽国,待到元宵佳节日后,再行返回夜国。    这道恩旨,对后宫嫔妃来说,无不是莫大的龙恩浩荡。    可,真的,是隆恩么?    百里满手中的紫毫因这一滞,蘸得慢慢的朱砂墨汁便滴渐在明黄奏折上。宣纸上,那一点的红迅速蕴开,将那批复的空处,沾染上触目的艳红。    他回神,就着那蕴开的艳红,龙飞凤舞地批了一个‘准’字。    “君上,凤夫人让梨雪来回一声,这,就要去了。”    她,并没有亲自来辞行。    即便按着宫规,她是该亲自来的。    只是,她的心里,什么都空了,这些宫规,自也是再进不得心了。    三年来,她的恪守,换来的,不过是相负。    不过,如此。    百里南本低徊的眸子,随着一句话,方抬了一抬,语音却仍是淡然的:    “朕,知道了。”    “君上,这仪仗就停在凤翔宫外,奴才瞅着,凤夫人这就要上辇了,特来请示君上,您,是否要过去?”    积福大着胆子,仍是问出这句话。他瞧得准主子的心思,方才主子的一滞间,他知道,问出这句话,是讨巧的。    主子硬撑着的事,做奴才的,要懂眼色地给主子找台阶。即便得些训斥,主子,定是会记着好的。    百里南的眸华,略略望了一眼,轩窗外,复道:    “雪,倒下的愈大了。”    “是啊,君上,凤夫人素来有风顽症,不知这一去,是否路上,又要发作。”    积福继续不遗余力地找着台阶。    他的福就是这么越积越多,在这宫里,颇得各宫主子的好。    百里南终是放下手中的紫毫,转出书案。    积福忙把手中早准备好的狐肷褶子大氅披到百里南的身上,百里南的步子稍停了一下,复慢慢往殿外行去。    雪,很大。    明黄的华盖纵能遮去顶上的一隅天,终有些飘雪随风拂进,落在大氅上,只须臾,就沁进大氅内,再觅不得痕迹。    一如,此去千里,是否,有些什么,也再觅不得痕迹呢?    辉宸宫离凤翔宫并不远,当中只隔了中宫的倚凰宫,行去,不过半盏茶的功夫。    甬道上积了没有来得及清扫的雪,踩上去,轻微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,离得不远,已看见,一众宫人中,那一袭秋水绿的身影,是醒目的。    其实,这颜色,冰不算是最突出的,只是,他这么望去,仅是那抹秋水绿入了他的眼。    正是凤夫人慕湮。    自小产后,她不再穿着昔日那些鲜艳的颜色,而仅着这一色的罗裙。    秋水绿,衬得她愈发素净淡雅。    比之三年前,她的与世无争,是源于,他不值得她去争。    那么,三年后,她的与世无争,仅说明了一个事实——    她的心,一并地死去。    随着那个孩子的逝去,死去。    那日小产,他不顾避讳,冲进血房,她最后对他说了那两句话后,这三个月的时间,再没有说过一句话。    旦凡宫里有家宴,她都称病不出席。    而他,也没有再去瞧过她,自她把那香囊交还予他,敬事房,就借着小产的缘由,把凤夫人的牌子暂时搁置了起来。    三个月,他仍做着雨露均泽的帝王,澈贵姬的风头更在宫中无人能出其左右。    至于凤夫人昔日的盛宠在宫人的眼里,终究渐渐地淡去。    红颜为老恩先断,在宫里是屡见不鲜的,只碍着凤夫人的位份仍在,那些妃嫔和宫人,不敢行那踩低之事,只将凤翔宫冷落不提罢了。    是的,冷落。    这份冷落随着今年冬天这场大雪出落时,终于,将告一段落。    这个段落,就是凤夫人将暂离夜国,带着省亲以为地回到故国。    宫中诸妃对这份恩旨是艳羡的。    可,至于慕湮心里呢?    真的,就会有欣喜冲淡过往的悲伤么?    她站在那,莲足稍停,眸华向他望来,这一望,她的眸底,没有丝毫的波澜。    “参见君上。”她俯低身,按规请安。    算起来,今日,是他和她三个月来,第一次见面。    他行至她跟前,手,甫要去扶她,终是不露痕迹地收回,仅挥了一下袍袖:    “平身。”    “谢君上。”她缓缓起身,低眉敛眸,并不再多说一句话。    气氛,僵凝。    他早知道,会这般僵凝,却还是来了。    因为,或许,这一去,一切,都会不同。    他是身系大业的帝王,为了帝业辉煌,所做的谋略,即使残忍,都是不能放弃的。    也,不会放弃。    江山,美人,对于他来说,从来不存在着并重。    倘若并重了,失去的,绝不仅仅是其中的一样。    他,从继位以来,就深深明白这一点。    “此去路途遥远,你素有头风的顽疾,朕特命蔡太医随行——”    他用平静的语调缓缓说出这写嘱咐关切的话,一如往昔对慕湮一般。    只是,他知道,有些什么,终究是不同了。    就像,慕湮此时听着他这句话,螓首仍是低垂着,镶嵌在襟端的紫貂毛几乎把她半张脸都一并掩了进去。    她,果是连一个目光都吝啬予他了。    以往,再怎样相敬如冰,她总是会稍抬起眸华,微微笑着。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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