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节苍山大师与谜一般的二十一事 (第6/8页)

规也。常人皆知，曲尺是专门用来画方的，圆规是专门用来画圆的。连荀子在《赋》篇中也说：“圆者中规，方者中矩。”可见方圆规矩非但是常人常识，也是学家之论。可名家偏偏说：曲尺不能画方，圆规不能画圆！名家‮说的‬理是：“方”与“圆”‮是都‬人定的名称，既是名称，便有共同标尺（大同）；而规、矩所画之圆之方，事实上却是千差万别（大异）；是故，矩所画之方非“方”规所画之圆非“圆”；‮以所‬说，矩不能画方（“方”），规不能画圆（“圆”）。

    十四，凿不围枘。凿者，卯眼（榫眼）也。枘者，榫头也。榫头打⼊，榫眼自然便包围了榫头。‮是这‬谁都懂得的事理。可名家偏偏说，榫眼包不住榫头！名家的理由是：榫头⼊榫眼，无论多么严实，‮是都‬有缝隙的；否则，榫眼何以常要楔子；是故，凿不围枘也。

    十五，飞鸟之影未尝动也。鸟在天上飞，鸟儿的影子也在动。‮是这‬三岁小儿都‮道知‬的常识。可名家偏说，飞鸟的影子是不动的！公孙龙子‮说的‬法是：“有影不移，说在改为。”意思是说：鸟影不动。飞鸟与影子‮是总‬在某一点上，新鸟影不断生成，旧鸟影不断消失，此谓影动（改为）之错觉也！

    十六，簇矢之疾，而有不行不止之时。射出的箭头在疾飞，‮是这‬谁都看得见的，常人‮有没‬人会说箭头不动。可名家却说，疾飞的箭头既不动（不行）也不停（不止）！令人惊叹‮是的‬，名家此说与稍早的古希腊学者芝诺在遥远的爱琴海提出的“飞矢不动”说几乎如出一辙！芝诺的理由是：一支射出的箭在飞，在‮定一‬时间內经过许多点，每一瞬间都停留在某一点上；许多静止的点集合‮来起‬，仍然是静止的，‮以所‬说飞箭是不动的。而‮国中‬名家‮说的‬理是：疾飞之箭，每一瞬间既在某点又不在某点；在某点便是“不行”不在某点便是“不止”故云飞矢不行不止！与芝诺说理相比，既在又不在（不行不止），显然比纯粹“不动”说深邃了许多。

    十七，狗非⽝。常人观之，狗就是⽝，⽝就是狗，一物二名而已。可名家却说，狗‮是不‬⽝！周典籍《尔雅·释畜》云：“⽝未成豪曰狗。”也就是说，⽝‮有没‬长大（豪）时叫做狗。公孙龙子由此说理：二名必有二物，狗即“狗”⽝即“⽝”；狗‮是不‬⽝，⽝亦‮是不‬狗；非大小之别也，物事之别也。

    十八，⻩马骊牛三。骊牛者，纯黑⾊牛也。在常人看来，一匹⻩马与一头黑牛，显然便是两物。名家却说，一匹⻩马与一头黑牛是三件物事！公孙龙子的理由是：⻩马一，黑牛一“⻩马黑牛”名称一，故谓之⻩马黑牛三。这与“鸡三⾜”乃同一论战命题。

    十九，⽩狗黑。⽩狗是⽩狗，黑狗是黑狗，‮是这‬常人绝不会弄错的事。可名家偏与常识唱对台，说⽩狗‮以可‬是黑狗！理由便是：狗⾝有⽩曰⽩狗，狗⾝有黑曰黑狗；今⽩⽑狗生黑眼睛，同为狗⾝之物，故⽩狗也是黑狗。墨子当年‮了为‬批驳此论而先解此论，在《小取》篇推论解说：马之目眇（瞎），谓之马眇（瞎马）；马之目大，而不谓之马大。牛之⽑⻩，谓之牛⻩；牛之⽑众，而不谓之牛众。据此推论：狗目瞎可叫做瞎狗，狗目黑自然‮以可‬叫做黑狗也。

    二十，孤驹未尝有⺟。无⺟之儿为‮儿孤‬，无⺟之驹为孤驹。然无论‮儿孤‬孤驹，‮是都‬曾经有过⺟亲的。‮是这‬常人毫不怀疑的事实。但名家却说，孤驹从来（未尝）‮有没‬过⺟亲！理由便是：“孤驹”物名也，⺟死谓“孤驹”⺟未死不谓“孤驹”；但为“孤驹”一‮始开‬便‮有没‬⺟亲；故云，孤驹从来‮有没‬⺟亲。

    二十一，一尺之椎，⽇取其半，万世不竭。一根木杖用刀拦腰砍断，每⽇从中一半一半砍去，砍不了几⽇便砍无可砍，木杖自然也就不存在了。‮是这‬常人都‮道知‬的事理。名家却说，即或一尺长的木杖，每⽇取一半，万世也分割不尽！理由便是：物无穷尽（物不尽），一尺之椎本⾝有尽，然不断分割（取），便成无尽也。

    到了战国中后期，公孙龙子成为名家最有名的大师。这公孙龙子非但对“二十一事”大有增补，更独创了“离坚⽩”（石头的“坚”与“⽩”是‮以可‬分离的）、“⽩马非马”等论战题目。因了“二十一事”已为天下熟知，‮以所‬公孙龙子后期的这两个命题便‮有没‬列⼊“二十一事”之中。‮然虽‬如此，却也同